WhiteFinale.
《空白記憶》

◎蘭斯與雁夜的第一人稱視角。
此為擷取的任兩小段試閱部分。

Novel by白野



part1.


01. 「我是間桐，請問……」


──我醒了。
陽光從窗簾細縫直接照在臉上，好刺眼，一定是昨天晚上沒有拉好窗簾的緣故。

我看向擺在床頭的鬧鐘，大約是六點左右，今天醒的比平常早，不過奇怪的是一點也沒有回頭覺的睡意，明明昨天沒有很早睡著的，算了、那今天的行程是什麼呢？隱約記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，我邊納悶邊將床鋪稍微整理了一下。
──到底是什麼呢？怎樣也想不太起來。
我還是決定先去梳洗再慢慢想也不遲，將窗戶打開通風，轉身進浴室拿牙刷，在我進去之前最先看見的是餐桌上的一疊紙，這個擺放位置好像過於突兀，擺得特別整齊，是有什麼提醒的意義嗎？
──啊、這時我才想起了前幾天阿爾托莉亞交代的事情……


『蘭斯洛特，我說了幾次，要記得去貼傳單。』她捲起要交給我的傳單範本用力敲著我的頭，一點也不會痛，不過我現在想的並不是這個，而是每次都忍不住讚嘆她優秀到不正常的跳躍力，當然僅止於內心想過而已。
阿爾托莉亞是我的朋友兼同期多年的同學，現在於冬木市某知名房仲業二店活躍中，每個月偶爾會和她聚餐聊天幾次，好比像現在已經吃完飯了，正走回公寓的路上。
看見我沒有回應，阿爾托莉亞開始不耐煩的咬著剛才沒喝完飲料杯的吸管，我只好回覆著：『我會記得的。』結果這時她又跳起來打了我一次，我不懂答案引來敲打的主因是什麼？我不是都回答她了嗎？
接著她開始指著我大罵：『你忘了嗎？你每次都是這樣回答，過了一個月我再來時傳單還是好端端擺在信箱裡，我就說你每次都是在敷衍我，喂我講話你有在聽嗎蘭斯洛特、蘭斯洛特！』然後她又施展了幾次我所讚嘆不已的跳躍力，但我還是不會痛。
『嗯，我會記得的。』我在最後告別時還是這樣說著。


在於郊區的三層小公寓，五分鐘可到達最近的公車站牌，每層只有四間房，只有樓梯，有簡單的衛浴跟廚房的單人套房，沒有家具、可以養寵物……
現在我正在公車站牌附近的佈告欄貼著招租廣告，看著紙上印好的字體一面撕開雙面膠帶，事實上我正住在上頭所說的環境。
阿爾托莉亞是我所居住的這棟公寓的所有者，她以代為管理為條件讓我免費住在這裡，我就成了名義上的房東，替她處理一些招租及審理入住人等相關事務，像現在張貼著廣告也是工作之一，前星期兩名房客剛搬走，記得好像叫做響木跟小林……？不是重點，之後通知阿爾托莉亞房客已經搬走，隔天立刻收到傳真過來的傳單，正確傳過來的時間點是她在電話裡頭大罵告訴我的，我是三天後才注意到這份傳單。
把膠帶的碎屑塞進口袋的空隙間，有幾張沒拿好的傳單讓風給吹到了地上，我連忙彎下身去撿，起身時沒有注意到有人經過不小心撞到了他，趕緊說了聲：「抱歉。」對方沒有反應，我起身後才注意到他的一頭白髮，是很獨特的純白髮。
我難以目測出他的年紀，不過至少能夠判定是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人，他似乎不在意被撞到這件事情，或是根本沒有注意到，直接往佈告欄的方向走去。
我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傳單整理了一下，腦裡沒辦法不去回想剛剛經過的人，於是我起身後跟他一同站在佈告欄前，裝作也跟他一起在看著上頭所貼的廣告，悄悄把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，尤其是引人注意的那頭白髮。

他看起來很嬌小，不是跟我和阿爾托莉亞身高差距很大的那種，應該說是很纖細的身材，以男性身材比例來說過瘦了，他很專注得看著那些招租廣告，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事，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視線。
我看手錶時間，差不多要去別的地方張貼了，把手上剩下的傳單收進提袋中，才剛轉身離開，我就聽見一聲撕裂的輕脆聲音，回頭看見那個人撕起我剛剛才貼上去的傳單，啊。
雖然才剛停止打量他的外表，但這個動作讓我又好奇他接下來的反應，已經踏出的腳步再收回來有點奇怪，於是我裝成是走到一旁等公車的路人，再次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，他拿著傳單的左手發抖著，內容沒有足以讓人激動到顫抖的地步吧？我不禁納悶著是生病了嗎？那隻手臂，說起來他的膚色好像就不太健康，是近乎死白的那種顏色，這個人肯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，我這麼推敲起來。

過了一會，我看見他原本摸著下巴的右手伸進口袋拿出了手機，還將那張傳單拿的離自己近一點，看來是要打電話的樣子……

──不對，等一下，慢著……
──我現在人就在這裡，上頭印的是我的電話號碼，那麼他撥過來不就……我剛才應該要直接離開的，太快了吧，有人剛看到資訊就打電話了嗎？既然這樣趁現在趕快走開吧，啊、糟糕，他按起手機按鍵了。

已經來不及了，我才剛別過視線就聽見熟悉的鈴聲從口袋中響起，因為音源很近隱約有感覺到他似乎有轉頭過來看我這個方向，我的手在口袋裡握緊手機，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接起這通電話，在我不斷煩惱著接通引來的尷尬時，錯過了鈴聲響起的十五秒，我替這個情況暗自鬆口氣，但是沒過幾秒我的手機又重覆響起了一次，看來不接是不行的啊，腦裡不禁浮顯阿爾托莉亞拿著紙捲向我揮舞，她都好心讓我免費住下了，不能不報答這個恩惠，我只好鎮定住這股尷尬，拿出手機接起這通電話。
希望他不要發現我就在附近。
「喂……」



part2.


我正在找房子。
一直居住的地方在幾個月前房東先行告知沒辦法續約，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找起符合需求的住所，實在不想離工作地點太遠這點刷掉不少條件不錯的套房，好可惜，不過工作上時間太緊湊了，所以距離是很重要的。
我的工作地點是冬木市其中一條商店街，範圍在整條街各個點都有，內容相似，卻是在不同家店，恰巧有工作結束時間錯開的各份工作，於是我按照時間點的不同，總之應徵了緊湊的數份兼職，換算著來回的路程，如果太遠就等同失去了僅有的睡眠時間，因此我並不想住離工作地點太遠的地方。
我趁每星期唯一休息的一天在可接受的距離範圍內找著租屋資訊，把腳踏車停在附近公園的停放處後，我延著公車站牌找尋佈告欄，上頭貼有的廣告是不少，其中一部份是出租的資訊，但大多都是多人一起合租的雅房，對於浴室跟廚房要共用的情況我不怎麼喜歡，如果可以最好是兩者包含的套房最好。
畢竟我還蠻在意個人隱私的。

路上我找過一個又一個的佈告欄，原本以為要求的條件只有一點應該是很好找到房子的，沒想到撥通電話過去看屋的結果讓我有點失望，房屋資訊不符是其中一點，其他還有更糟的就別提了，我嘆口氣，離期限越來越近了，這已經是最後一個休假日，我再找不到的話就……

啊。
已經到了下一個佈告欄的位置，我走到面前仔細尋找著有沒有適合的資訊，至少有個一兩則吧！我抱持著希望這麼想，我從上而下看過一張張傳單，我需要的不是徵人資訊也不是尋寵告示，我口中喃喃唸著：「租屋傳單……」試圖增加一點集中力跟希望，最後我的注意力全落在一張傳單上。

【位於郊區三層樓小公寓，五分鐘距離可達公車站牌……】

──有了，就是這個。
這張傳單貼在佈告欄有點高的位置，其他的資訊我實在看不怎麼清楚，於是我稍微伸了身子將它一口氣撕下來，是張淺藍色印有黑色字體的租屋傳單，紙張摸起來很新，背後貼上的膠也還很黏，大概是不久前才貼上的，我開始仔細看起上頭印有的其他說明……

【每層樓僅有四間，使用樓梯上下通行，附有簡便衛浴及廚房的單人套房，不包含家具可養寵物。月租（水電額外計算）……】

再下面一行就是金額及連絡人電話的內容了，我摸著下巴思考，整體來說是完全符合我的條件需求，所以只要真正看屋時也很符合傳單上面所寫的就好，不過因為前幾次都不符合，我不免擔心這次會不會也一樣，但是只顧著擔心是沒有用的，還是要實際看看再說，於是我拿出口袋裡的手機，依照上頭印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。
嗯？
在電話那頭傳出撥通聲的同時，我的附近傳來聲音，應該是手機鈴聲吧？聽起來很像，我隨著聲音看過去，是一個在公車站牌等候的男人，他的身高很高，他的左手伸進外套裡右手則提著紙提袋，手機應該是在他的外套口袋裡頭，因為聲音的音源很近我才這麼猜測的。我對這碰巧的時機感到好奇，忍不住在等待電話接通的這段時間裡盯著那個人的背影。
他真的蠻高的，足足高了我有一顆頭以上吧？他穿著灰褐色大衣跟全黑長褲，髮色看起來很漂亮，是有如紫羅蘭般的紫色低馬尾，感覺很隨興的樣子，我從這些觀察點猜測起這個人的年齡跟個性，會是個怎麼樣的人呢？

無回應的人聲播報在我的耳邊響起，看來連絡人並沒有接起這通電話，不會是剛好在忙吧？我的時間很緊急拜託一定要接通啊，我只好掛掉通話準備再撥一次。
嗯？我注意到剛才響起可能是手機鈴聲的聲音也停了，時間幾乎是跟我聽見無回應告知時一樣，我再次看向那人，他最後還是沒有接起電話，是為什麼呢？而且連看都不看，好奇怪。
不過沒時間讓我顧慮一個陌生人，我看著同樣的電話號碼，按下同樣的按鍵順序等待著，可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，聽見接通的嘟聲時，我的四周圍又響起同樣的手機鈴聲，我忍不住循著聲音來源看過去，怎麼又是那個人？難道是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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